烂——评周杰伦《11月的肖邦》
文/甜瓜牧羊犬意料之中，周杰伦出了一张“烂”碟。只是，这里的“烂”并非绝对的烂，而是相对的烂。从技术上说，《11月的肖邦》相对于市场上（尤其是内地）绝大多数粗制滥造的唱片而言仍然是高质量的商业作品，只是，相对于周杰伦自己而言，《11月的肖邦》毫无疑问该归入“烂”的行列。
这些年来，周杰伦是王二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jay》有灵气、《范特西》有灵感、《八度空间》有亮点、《叶惠美》有技术、《七里香》有造型，到了这张，《11月的肖邦》，索性什么都没有了，连造型都了无新意，像极《叶惠美》的翻版。包装尚且如此，内容就更不用说了。从头到尾不过是把前两张唱片的调调换个歌词再发一遍而已，听和不听一个样。《夜曲》又一次临摹了《布拉格广场》，《发如雪》怎么听都像是《东风破》的续集，《四面楚歌》拾了《面具》的牙慧，《枫》跟《搁浅》似乎用的同一个创作动机，《逆鳞》跟《将军》不分彼此，《珊瑚海》和《屋顶》形同姐妹。最要命的是，新作统统比不上“原型”。两首电影歌曲根本不值一提。既然如此，除了赚钱，真不明白《11月的肖邦》发行的意义何在。
显然，周杰伦已经迷失了，迷失在变与不变之间。如今的他再也找不回《jay》、《范特西》甚至《八度空间》时的创作激情，只能在日复一日地强调坚持自我的同时用愈发技术的手段来掩饰自己创作上的苍白。仔细聆听《叶惠美》之后的专辑，你会发现，周杰伦后来的作品与其说是创作出来的，莫如说是在录音室里使劲憋出来的。他没有足够的灵感，却又不得不为了满足唱片公司和歌迷而发唱片。灵感的缺失无疑跟他缺乏生活有关。他的生活已经改变了，变得富足，却不再丰满——在攀上流行王座之后，他的生活圈子其实是比以前窄了，有鲜花和欢呼簇拥着，有狗仔队包围着，他真的如自己歌里唱的那样，“无法抽离卡在胸口/躯壳如行尸走肉”（《困兽之斗》）。从古至今，无数例子证明了，灵感都从青菜萝卜、鸡毛蒜皮中来，香车美女、声色犬马养不出好歌。生活或生产，艺术家和匠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而且，对于技术手段的依赖会进一步蚕食本该留给生活的空间，形成形式主义的恶性循环。这方面，周杰伦已经尝到了苦头。相比他早期创作的作品，如《夜空的精灵》、《落雨声》、《胡同里有只猫》、《世界末日》等旋律极强、感情充沛、张力十足的作品，周杰伦现在的作品，缺乏张力小家子气不说，刨去裹得严严实实的编曲，基本上就只剩下节奏垃圾、音符渣滓，完全哼不成调。这在以前，根本就不是问题，无论《夜空的精灵》、《胡同里有只猫》抑或《可爱女人》、《星晴》，随便哼来都觉得好听。
周杰伦的“形式主义”也是被媒体逼出来的。无论香港、台湾或内地，愚蠢的娱乐媒体只会问两种问题：“你最近是不是跟×××在一起？”或“你的新专辑尝试了什么新的元素？”。一来二去，周杰伦找到了一个最好的挡箭牌——“坚持自我”。殊不知，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该坚持的是某种创作原则，而不是形式。任何一个成熟的创作者，其风格都是自然而然地糅在作品中，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方面的例子，国外有blur，国内有罗大佑。blur玩儿的形式和元素够多的了，从英国玩到美国，从欧洲玩到非洲，可从来没有人会觉得他们的哪首作品不够blur。罗大佑也是，这么多年来，无论他涉猎那种风格和形式，最后成型的作品仍然很罗大佑。因此，作为一个才华有目共睹的创作人，周杰伦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媒体的咄咄逼人而自废武功。真是如此，只能让人以为他是借“坚持自我”来掩饰自己江郎才尽的事实。（或许事实真是如此！）
有《jay》、《范特西》在先，我不怀疑周杰伦的才华。只是才华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它同样需要呵护和保养——生活是土壤、端正的心态是前提，如果这两方都不靠，创作出《11月的肖邦》这样一张“烂”碟也就在所难免了。
转自音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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