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昔日“体操王子” 今日商海弄潮儿
1988年4月“体操王子”李宁在获得了106枚金牌之后宣布退役,并放弃了进大学、当教练、当官员的机会,出任广东三水健力宝集团总经理特别助理,此举成为当年中国体育界及企业界的一大新闻。1998年李宁不过36岁,但他无论是搏击体坛还是纵横商侮,成就都令人目眩。1982年全国评选十名最佳运动员活动揭晓。在263656张有效票中,刚刚20岁的体操运动员李宁得到了261016票,名列首位。这是国人对他过去成绩的认可,在1982年第6届世界杯体操比赛中,他个人独得6枚金牌。1984年,美国洛杉矶奥运会上,李宁又独得男子自由体操、鞍马、跳马3枚金牌,中国15枚金牌中他占三分之一。自此,李宁获得了“体操王子的美誉。
1990年,李宁创办了广东李宁体育用品有限公司,并亲任总经理。8年后,“李宁牌”运动服已经“坐拥中国体育用品半壁江山”。
名人李宁,妇孺皆知。李宁接受了采访,但希望多写公司,少写个人。我表示为难:多写公司,似有广告之嫌。身为记者,自然想把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描摹得活灵活现。李宁感叹:“有些记者写我,稿子拿来,我自己看了都感觉陌生,‘这还是我吗?’”
名人感叹做名人难,记者感叹写名人难。我建议:“先从小事聊起。”李宁也同意:“先随便聊聊。”
烟,说戒就戒;从穿世界名牌到穿“李宁”牌;早生白发两年前的李宁,“万宝路”不离口。今日李宁,手中无烟。问及原因,李宁说:对身体不好,戒了。李宁戒烟,费时一天。友人先怀疑,后折服。我问:烟龄十几载,戒烟难否?李宁说:只要真正想做,没有做不到的。美国有本青年杂志叫《go!》,我很欣赏里面的一名格言:“想做就去做!”退役后,我放弃了进大学、当教练、当官员的机会,闯进商海做起“李宁牌”,这条路虽然很陌生,很艰难,但我只有“go”!
两年前见李宁,他西装革履。今见李宁,上下穿戴“李宁”。李宁解释:我闯进商海后的穿衣,大约分作两个阶段。前几年多穿世界名牌,那是为了“体验”,体验别人的东西好在哪里。现在我常穿“李宁”,目的还是为了体验,上星期在香山饭店开订货会,我从头到脚全是“自家货”,我穿戴的感觉如何,我穿上后别人评价如何,这都是“信息反馈”。“李宁”要让消费者满意,是不是首先得让我李宁满意?
两年前的李宁,一头青丝。今日复见,李宁的两鬓已钻出几丝灰白头发。问原因,李宁说“累!”追问:昔日“拼命夺冠”,今日“拚搏商海”,两相比较,哪种“拚”更累?李宁答:两样都累,唯所累者不同。为夺冠而拚搏,虽然常常累得想哭,但身后毕竟有教练指导、领导关心,国人鼓励。现在是靠你自己去关心生产、鼓励助手、发动员工……心力与体力消耗之巨大,难以描述!
英语、电脑与驾车:掌握现代英才的三大技能
长期参与竞技运动,培养出李宁的坚定、执着和勇往直前,这对从事现代企业经营当然极有益处。可当今社会,科技飞速进步,34岁的李宁不甘落伍也不能落伍,所谓“现代英才”应该掌握的三大技能:英语、电脑、驾车,李宁样样都会。
名人驾车,不足为奇。李宁喜欢驾车,喜欢在高速运动中体验人、车默契配合的快感。1995年,李宁应邀参加名人业余赛车,他战胜诸多对手,勇夺冠军。
知识界名人多数都会使用电脑,但体育、影视名人能够熟练使用电脑的恐怕不多。李宁早就迷上电脑,1997年,他的电脑已“更新换代”,这台ibm新型笔记本被李宁视若珍宝,外出公干甚或出国,几乎形影不离。电脑中的重要资料,大部分是李宁自己输入。他说:亲手输入,印象深刻。这既能进一步了解公司发展,而且急用资料时,噼哩啪啦,自己很快就能找到。
还有英语。李宁8岁入广西体操队,17岁进入国家队,为中国体操事业之腾飞,他没时间、也不可能像常人那样接受正规教育。但是,在小学任教的父母一直叮咛儿子:知识就是力量。父母教诲,李宁牢记在心,他见缝插针,孜孜不倦,因此,担任国际奥委会运动员委员会委员、国际体操联合会男子技术委员会委员的李宁,如今执法体操赛场,英语大体应付自如。
广西壮乡走来的李宁,平凡中显示出他的不平凡。“从零开始!”李宁牌欲挑战世界名牌
探访李宁,我相信“时势造英雄”。
李宁成功,离不开时代推动。弱国无外交、无体育、也不可能有蓬勃发展的体育运动产业。不过,成功的机会并非每个人都能敏捷捕获,商战中并非每个人都能“积小胜而成大胜”。听李宁谈经商之道,我更多悟出的是:英雄本色,全在平凡,全在勤奋。
拚搏体操赛场,李宁夺得大小金牌106枚。闯荡商海,李宁公司短短几年间跃上中国体育用品“龙头”地位。换个人搞到这份上,或许早已张牙舞爪,飘飘然不知南北东西了。李宁却不。他行为儒雅,语调温和,见了面不是先吹嘘自己如何“过五关斩六将”,“昨天和谁谁打了场网球”。他说,起步之初,名人效应和公司策划都起过作用,为此,我十分感谢全国人民对我的大力支持。不过,消费者最终关心的是所有“李宁牌”的花色、款式、质量和性能价格比,商战的基本原则同样是“得人心者得天下”,在激烈竞争中,只有不断推出优质产品,“李宁牌”才能永远赢得消费者的心,而且,我们只有在中国站稳脚根,才可能在今后的某一天去挑战世界名牌。
不忘“从零开始”的李宁说:
——没有中国体育爱好者和消费者的支持,我可能一事无成。有人说我天生会经商,我说“不会”。过去当运动员,我善于听取教练的指导;今天当总经理,我善于捕捉别人的好建议!
——人人都说中国亟待发展名牌,可名牌不会在一个早上忽然诞生,更不会一批一批产生。“李宁”现在还不能算名牌,现在只能算“品牌”,算是“拿得出手”了。但比起国际名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
——近几年,国内不少企业红火了一阵,没多久又销声匿迹。为什么?我看不少人是被他们自己打垮的:个人赚了点钱,于是浅尝辄止,不求进取。创业难,守业难,发展壮大,更艰难!
——让消费者爱国不容易。买了部国产电梯,可如果它总是停在半中间,叫你爱国、买国货,当然难。中国消费者有时钟爱进口货,我理解,但我也担心:如果搞到有一天,中国市场上这也是进口货,那也是进口货,只有一座万里长城是国货,那中华民族就不可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英雄有梦,好梦成真!“李宁体操学校”开张
退役经商,李宁仍然有梦。
今年,李宁公司已把自己的产品摆进了北京的“动感’96”专卖店,在这家专卖店里,“李宁牌”和耐克、阿迪达斯等世界名牌被放在同一家店里销售。李宁说:我知道有很大差距、很大压力,但中国人能够在体育竞赛上夺冠,为什么不能在服装生产上夺冠?“李宁牌”当然想挑战世界名牌,本世纪不行,下世纪行不行?2010年不行,2020年行不行?
为了远大目标,李宁切实努力:公司研究工作,有时延至凌晨两三点,第二天,别人可能稍微多休息一会儿,李宁却几乎从不睡懒觉。公司有了盈利,李宁并不讲究吃喝,方便面、大排档,都是出差时李宁经常光顾的食品和就餐去处。他最感轻松,最感惬意的,是与公司三五同仁找一处清静所在,要几杯啤酒,边喝边聊。“聊什么?”——从天南海北说开去,但最后又总会回到公司的发展上来!李宁说,公司员工平均年龄30岁,青年人思想活跃,可我感觉,思想只有碰撞,才能迸发火花。
运动员出身的李宁,深谙中国体育事业发展之艰难,因此,只要是“用于体操,用于体育”,李宁便一定慷慨。除了那些尽人皆知的“善事”,李宁公司还做过许多不为常人所知的事:常年(或经常性地)赞助国家体操队、射击队、跳水队;为中国体操运动设立“发展基金”;为中国参加奥运会的前三名设立“奖励基金”;连续三届赞助西南三省体操协作赛;连续四届举办“李宁杯”体操精英赛……李宁公司自成立以来,赞助总额超过6000万元!还有最新消息:今年5月4日,耗资3000万的“李宁体操学校”在广东佛山落成。我想起一则旧闻:1988年12月,李宁在深圳宣布退出体坛。有记者问:“退役后做何打算?”李宁深情回答: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体操……我的梦想,是开办一所以“李宁”命名的体操学校!告别晚会上,李宁向母亲们呼吁:“把你们的孩子送去练练体操吧!”
好梦成真,李宁感慨万千:“奋斗七年,梦想终于实现,3000万元的筹集和调度,太不容易了……可是,如果不是从小吃苦磨练,就没有后来能为中国体操夺冠的我。所以,今天我还想向母亲们呼吁,请把你们的宝贝孩子送来练练体操吧——为了中国体操运动,也为了你们的孩子!”
英雄有梦,英雄梦多。李宁说:“我很忙,可我真的很想去读书。投入产出、规模效益、利润回报率、市场经济规律……我感到学识不够,理论不够,经验不够。不读书,绝对不行。
读什么专业呢?经济!”
这就是昔日奥运冠军、今日商海弄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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